餘的部落格

Chapter.10

　　田柾國站在吧檯看著蹲在店門外的金泰亨，他正和隔壁家書局的大黃玩的歡，不是拉耳朵就是扯臉頰肉，在不然就是把毛一搓成一個一個的小尖山，把一隻狗硬生生搞成劍龍似的。

　　他來這裡也半個多月了，除了前兩天到了陌生地方的不適應外，之後過的簡直比他這個從小在這長大的人還吃的開，小小一條商店街幾乎每個店家都認識他，由其是些年紀大的阿公阿嬤，個個對他就像親孫子一樣，他只要去外面晃一圈，回來手裡總是可以看到人家送他的零食。不是不會說話嗎？他到底是怎麼得到那些人的歡心，田柾國怎麼都想不透，這也許就是長的好看的好處吧。

　　除了隣居那些阿公阿嬤，原本喊著『有他就沒有我』的鄭號錫，也被金泰亨給收服了，還幫金泰亨取了個可愛的暱稱，他們之間這樣的神展開，真的讓田柾國覺得是件很神奇的事。但被收服的鄭號錫本人給的理由，卻讓田柾國翻了個超大白眼，他當時是指著田柾國這麼說的：＂泰泰真的太可愛了，那是我的弟弟理想型，你！不及格。＂

　　相處這麼些天，他覺得金泰亨的性格確實很討人喜歡，臉上總是帶著笑容，天真單純的就像個孩子一樣，貪玩又愛撒嬌，但也有田柾國不能接受的地方。像是總不穿鞋，或是下雨時非要跑出去淋到全身濕，讓有潔癖的田柾國看著直搖頭，還有就是他那些褲管寬到像裙子的褲子…

　　剛來的前兩天總看著金泰亨扯著自己借給他的褲子，開始還以為是初見的那天跌倒受傷，所以褲子磨到傷口不舒服，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沒受傷，是因為褲子貼身所以他不習慣，而走路不穩是因為腳痛沒錯，是原本腿就會疼，並不是跌倒的問題，但為什麼會疼，金泰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　　田柾國對這個也沒在追問下去，覺得可能是天生的腿腳有毛病，即然人家不說清楚，他也不好繼續去挖人痛處，只是可惜了這樣一個漂亮的人，身上居然有那麼多的缺陷。

　　金泰亨現在身上穿的，是鄭號錫帶他去買的，當然也是被金泰亨收服成弟控的鄭號錫出的錢，全是那些尺寸寬鬆的衣服，穿在他身上有點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，不合身，但卻讓他更顯得可愛及年紀小。

　　鄭號錫說那些全是金泰亨自己選的，那天他們在收拾買來的衣服時，田柾國還斜眼撇到他們買了好幾件大紅色的內褲，他當時心裡還小小的哇的一聲，看不出外表可愛的金泰亨，居然會喜歡這種熱情如火的內在美。

　　多了這麼個人在自己的活生裡，剛開始確實有點不習慣，而且這傢伙還傻傻呆呆的，沒什麼生活常識的感覺，但這些天過去後，田柾國漸漸覺的習慣，甚至有點喜歡起有人陪著的感覺。

　　每當晚上關店後，他們倆會坐在沙發上，田柾國看著電視節目，而金泰亨在他身旁靜靜坐著，有時金泰亨的頭會輕輕靠在他的肩上，鬆軟柔順的髮絲間會傳來與自己同樣的香味，甜甜淡淡的水果香，這時田柾國總會有種溫暖安心的感覺。

　　其實田柾國並不喜歡和他人有太多肢體上的接觸，卻不明白為什麼金泰亨的靠近，讓他完全沒有一點抵觸，還有一種他們原本應該就是這樣相處的感覺，他心裡無數次問過自己，怎麼就把他帶回來了？怎麼就完全不討厭他的靠近？

　　關於他的這些疑問，鄭號錫曾經這樣說：＂這是一個重度顏控，遇到一個無法抗拒的神顏時的本能反應。＂，田柾國聽到的當下只是回了兩聲＂呵呵＂的乾笑，十多年的好兄弟居然把自己說的好像變態一樣。

　　確實金泰亨是好看，行為舉止也是滿滿的可愛，但如果可以少闖點禍就好了，雖然沒弄壞什麼東西，但也搞得田柾國頭痛不已，像是用筷子夾著火腿在瓦斯爐上烤，也不怕筷子會燒起來，或是加了滿滿半瓶的洗衣精，讓泡沫從洗衣機裡流的滿地，還有一堆不大但又讓田柾國不停嘆氣的小禍。

　　每次知道自己闖禍了，金泰亨總癟著嘴，用他那無辜的大眼看著他，手上舉著的筆記本寫了大大的『對不起』或是『我錯了』，有點像隻做錯事向主人認錯的小狗，彷彿還可以看到他頭上有對垂著的小耳朵，搞得田柾國氣都生不起來，最後也只能伸手模模他的頭，告訴他＂沒關係＂。

　　像是昨天晚上，他剛洗完澡出來，一打開浴室門，金泰亨就站在門口，用這熟悉的表情看著他時，田柾國就知道他一定又惹事了。

　　＂你又做什麼了？＂田柾國面無表情的看著金泰亨問。

　　金泰亨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，慢慢的從身後將一個布滿裂痕的光碟盒子遞到田柾國手上，又馬上將口袋裡早已準備好的筆記本拿出，翻到他已寫好的頁面，上面寫著『對不起』及『裡面沒壞』。

　　打開盒子後田柾國檢查了一下，裡面的CD確實沒事，他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捏了捏金泰亨的臉頰，然後跟他說了聲＂沒關係。＂，就走到沙發上坐著，用毛巾開始擦起頭髮來。

　　而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，金泰亨在心裡竊笑不已，也跟著坐到田柾國的身邊，然後在筆記本上開始寫東西，寫好後他戳了戳田柾國，讓他看自己寫的字。

　　『房間裡這個很多，可是你沒有停過。』

　　看了看紙上的字，田柾國先是拿起筆，將紙上的『停』劃掉，然後寫上『聽』，之後才回答金泰亨的問題。

　　＂以前很喜歡，也因為需要才買的。＂

　　『現在不喜歡了嗎？』寫下這些後，金泰亨維持著趴在桌上寫字的姿式，只是抬頭看向田柾國等著他回答。

　　＂是不需要了。＂

　　田柾國說完後，抬起手習慣的摸了摸金泰亨的頭髮，嘴角微微翹起，像是在笑一樣，但金泰亨確覺得他的眼睛有種他說不出來的情緒，他沒去多想那是什麼，見他對自己像是笑了，就也回了田柾國一個燦爛笑容，笑的一雙大眼都瞇起了來。

　　『因為學會了，所以不需要了嗎？』金泰亨又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問題。

　　＂算是吧。＂

　　這麼回答後，田柾國沒在管金泰亨，又開始擦起自己的頭髮，心裡閃過一幕幕之前和阿米一起聽著歌時的畫面，那時他們會坐在床邊的地板上，阿米會將頭靠在他肩上，閉著眼聽著歌，而他則是捧著歌詞，認真的記下裡面的一字一句。

　　因為母親是音樂老師，田柾國很小就開始跟著母親學習唱歌，但卻沒唱給家人以外的人聽過，可能是因為害羞，他在別人面前實在是難以開口。父母去世後阿米是第一個能讓他開口唱歌的人，也是目前唯一的一個，也許因為她是自己心裡愛著的人，但是現在她離開了，在沒有人是讓他唱歌的理由，所以那些CD已經不在需要了。

　　一旁的金泰亨並不知道田柾國心裡正在想什麼，他正為目前談到音樂這個話題而開心，心裡想著或許可以趁現在請田柾國唱首歌，已經好幾個月沒聽到田柾國的歌聲了，他很是懷念那幾個月躲在岩石下聽歌的時光。

　　他開心的在紙上寫下『柾國，可以唱首歌給我聽嗎？』，然後等著田柾國看到，不過等了許久都沒見人回應，他才發現原來田柾國並沒看著自己，而是一邊擦著頭髮，眼神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，像是在想著什麼一樣。

　　金泰亨動手扯了扯田柾國的衣角，引起田柾國的注意後，指了指筆記本，並且又張著他那招牌四方嘴，對著田柾國傻氣的笑著。

　　＂她走了，把我唱歌的理由也帶走了，所以我也沒有動力在唱了。＂看著紙上那幾個字，田柾國這樣回答金泰亨，然後嘴角輕輕的的牽動了一下，又是那個似笑又不是笑的表情。

　　她？是誰呢？

　　金泰亨沒把心裡的疑問寫在紙上，只是用著晶亮亮的大眼看著田柾國，他可以感覺到因為自己的請求，田柾國想起了悲傷的回憶，所以沒在繼續詢問下去。

　　突然田柾國停下擦頭髮的動作站了起來，把手上的濕毛巾往金泰亨的頭上罩下去，遮住了金泰亨看著自己的眼睛，然後對著他說：＂去洗澡吧！＂

　　被蓋住頭的金泰亨沒拿下毛巾，只是點了點頭，田柾國隔著毛巾搓了搓他的頭，之後他就聽見田柾國離開的腳步聲，及之後房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。

　　等了一會沒在聽到田柾國有開門的聲音，金泰亨才扯下毛巾，他看著關上的房門，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。

　　真是個笨蛋呀！怎麼讓他想起不好的事來了。

　　金泰亨自責的想著，同時也好奇著那個『她』是誰？能讓田柾國為她而唱歌，讓金泰亨很是羡慕。雖然想知道答案，但金泰亨並不敢去詢問，他來這裡是想看田柾國好好的，想看他笑著的樣子，想再聽到他唱歌，並不是來讓他想起不好的過去。

　　現在看到他確實是好好的生活著，笑容也總是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，至於歌聲…金泰亨有點絕望的認為，自己可能再也聽不到了。